稻金剧院内,科摩斯找到了自己在正厅前排的位子,然后他转过头,看着一群群尊贵显赫、大名鼎鼎的人习以为常地亮相。这时正值本个社交季的高潮,今天正是某部戏剧的首演。正厅后座和顶层楼座已经挤满了人,他们露出机敏的神情,紧张兮兮地期待着幕启,就像一个防卫义勇军官焦急地等待着一个迟到了的小兵,等着他准备好户外练习。正厅前排和包厢的观众也都陆陆续续地到了,他们犹豫着,大部分人心中都怀疑不管上演什么戏,都还没有他们自己的人生有趣呢。那些脸蛋没什么知名度的人,只要站在某位名人的身边,也或多或少能让自己显得更高贵一点;自己虽不是什么名人,但如果有本事立即认出近前的名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萌生一点快感。
科摩斯身后的一个男人说:“那个赤褐色头发、眼神凶狠的女人是谁啊?她看上去就好像是用六天时间创造出天地万物的造物主,然后在第七天又把它们全都毁了。[80]”
他旁边的人说:“我忘了她叫什么了,她是个作家,就是她写了那本《希望那天是星期三的女人》,知道吗?以前,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女作家都是长相普通,邋邋遢遢的,现在人们又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上,都把她们捧上天了。”
这时,正厅后座第一排的观众认出了某个人,发出了一片嘈杂的议论声,同时,位置不太理想的那些观众也伸长了脖子,好一探究竟。原来是谢拉德·布劳出现了,他之前自个儿当星探“发现”了自己的才华,并将他发现的东西毫不保留地呈现给了世人。卡罗琳夫人原本正在自己的包厢里背后说别人坏话,此时,她盯着谢拉德看了一会儿,又转向旁边那个满头银发的会吏总。
“他们说这个可怜的家伙生怕自己在某次大选中翘辫子,登报的讣告还要截掉一大段,好给选举结果的报道腾出位置,真是吓得他惶惶不可终日。他觉得,我们党派制度的顽疾就在于,这方面的新闻报道太多了。”
会吏总宽容地笑了笑。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十分地入世,也对得起会吏总这个头衔——这是某个对他欣赏有加的公爵夫人封给他的职位;而他的性格中又彰显着一种纯粹的神圣,于是给人的感觉是,不管是谁真正掌握着天堂大门的钥匙,至少会吏总自己配了一把。
“这不就正好体现了人们变换了的立场吗?”他说道,“我所代表的教堂,同意谢拉德·布劳的观点,而卡罗琳夫人,像你这样不信教的人是不会接受他的看法的。”
卡罗琳夫人眨了眨眼睛,说道:“亲爱的会吏总,这年头,没人不信教啦。护教士[81]说得天花乱坠,让我们不信都难。”
会吏总轻快地笑了两声,站起了身。“我得去把这话说给德拉波利特听听。”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坐在正厅前座第三排的一个牧师。“他一辈子都在自己的讲坛上宣传这样一种理念,那就是基督教之所以兴旺,并不是因为它宣扬的都是对的,而是因为它乃是一种必要的捏造。”
考特尼·约尔带着一丝隐约的宗教气质推开了包厢的门,走了进来,带来一股政治上的紧张气氛。政府失去了一部分支持者,那些仍旧蒙在鼓里的人还以为,接下来那个重要议案进入审议期后,在分组投票时,大家也许会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已是周六晚上了,如果周一下午前政府不能成功地把这批支持者骗回来,大臣们的议案,估计就要落空了。
“啊,约尔来了。”会吏总说,“他能透露给我们点消息,讲讲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听人讲,首相说了,这是关乎良心的问题,不管输赢,都要坚守立场。”
他对内阁的拥护和支持可是出了名的。
约尔向卡罗琳夫人打了一声招呼,便优雅地坐进了包厢前排的一个椅子里。大家认出了他,纷纷开始小声议论。
“要让政府有良心,”他说,“几乎就像要一个人用安全剃须刀划伤自己一样不可能。”
卡罗琳夫人赞许地轻轻哼了一声。
“会吏总,我恐怕就是这样的。”她说。
一届政府执政好几年后,帮它说什么好话都只是白费劲而已。于是,会吏总想出另外一招——制造点小冲突。
他说:“约尔,看来卡罗琳夫人觉得你一定会发展成一个伟大的激进派领导人啊。”
“伟大的激进派领导人不是发展出来的,他们是死胎。”约尔回应道。
一个肤色亮白的年轻女孩问道:“今晚这出戏要演什么?”之前的讨论,她一句话都没说。
“我不知道,”卡罗琳夫人说道,“但我希望它很无聊。要是里面有任何精彩的对白,我可得大哭一场了。”
在上层环形观众席的前排,一个女人正滔滔不绝、唧唧喳喳地讨论着一位当代潮流作曲家的作品,但主要还是说这些作品激起了她自己这样那样的情感,看来,她真觉得周围的人都想听她聊这些。
“每当我听到他的音乐,我就有一种想上山祈祷的冲动。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另一个女孩,也就是她倾诉的对象,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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