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晨曦初起，小姑娘阿黛扶着阿公出石洞往右边寨墙走，背弓挎箭的七弦跟在后面出石洞，却是往寨门方向去。
今天刚好长臂轮值，他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老少二人沿台阶爬上寨墙走到跟前，没弄明白大清早的这两位为啥跑来吹冷风，挠挠脑袋满脸莫名问道：“阿公，您有什么事吗？”
“拿着这些东西…”
老人没做解释，指指阿黛手里的莽山鳄背鳞、又指指靠近前段时间七弦放箭靶崖壁的寨墙说道：“我们到那边去。”
“啊？”
长臂更糊涂了，见阿公皱起眉头，连忙接过那摞约摸木碗大小、上面都画了个猴子脸的鳞片，连声应道：“行行行…没问题、没问题。”
“老阿公童心发作陪阿黛来玩游戏么？”
长臂胡思乱想中跟着阿公走到寨墙尽头，伸脖子看看也没发现崖壁有什么异常。这时听见寨门打开动静，远远看见七弦走出来，打量着崖壁往后退段距离停下来。
注意到七弦手中铁弓，又低头看看手中鳞片两面画的猴子脸，隐约间意似乎识到什么问题。
“不会吧？两百丈外…射莽山鳄背鳞？就算射得中也根本无法射穿呐！”
想到这里听身旁阿公说道：“看见七弦晃手，你就拿一块鳞片使劲儿掷出去。提醒墙上守卫…每次丢鳞片的时候俯身低头别往外看。”
“噢…”
长臂答应一声，连忙吩咐远处近处的猎人们注意，心里却直嘀咕：“七弦早就能射两百丈外的移动目标啊，今天这是…为啥阿公还要亲自出来看？”
过片刻后，看见七弦晃动了一下手臂，长臂立刻抡胳膊猛甩，跟个大盘子似的鳞片急速旋转着飞下去。
“趴下！”
在七弦晃手的同时，阿公低喝一声，摁着还想伸脖子的阿黛小脑瓜，俩人齐齐躲在垛口后面。
出门前七弦再三嘱咐过，虽然铁箭法阵铭刻成功、上面的阵纹即便凝聚灵识反复查看也找不出任何错误，可毕竟是头一次试验，万一出意外射偏真的很太危险。
长臂却没像其他人那样俯身低头，鳞片脱手后，目光径直追着它旋转飞出的轨迹看过去。
一丈…鳞片飞到距地面一丈高度时，低头紧紧盯着鳞片的长臂忽觉眼前一道乌芒激闪而过，在几乎没有任何间隔的“轰”声响中，积雪覆盖的崖壁上陡然溅起一大团白色。
“没射中？”
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长臂可是亲眼见过不止一次七弦堪称恐怖的箭术，怎么可能会射不中？
扭脸朝两百丈外看过去，只见七弦默默站在原地不知在琢磨什么，就在这功夫长臂霍然想起件事情。
他刚才虽然没看清具体情况，可是能确定那道乌芒是七弦射出的箭矢。因为在“轰”响后大概两息内，清清楚楚有箭矢破空和弓弦震鸣特有的“咻…嗡”声传来。
是“轰…咻…嗡”，而不是“嗡…咻…轰”？怎么会这样？
长臂有点儿晕了，谁射箭不是先听见弦鸣然后听见箭啸最后听见箭矢射中目标的动静，怎么刚才这一箭整个翻转过来了？
迷迷糊糊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迷迷糊糊看见七弦第二次晃动手臂，迷迷糊糊抡胳膊又掷出一块鳞片，这回倒是没忘记将目光紧紧盯在七弦身上。
鳞片飞得很快，七弦搭箭撑弓施射的速度更快，鳞片距地面尚有丈余时一根漆黑羽箭已经离弦而出。
长臂是个老牌弓箭手，自然清楚两百丈外弦鸣声大概需要两息才能传递至此。随之而来应该是比声音速度慢许多的箭矢破空时的呼啸，最后才是命中目标或者射中其他东西产生的动静。
可此刻面前一幕却颠覆了他的认知，因为几乎就在七弦松开持箭右手的刹那间，那道熟悉的乌芒已经从眼前激闪而过。
明显又射偏在崖壁上“轰”声动静响起，紧接着是“咻”声破空呼啸，至两息时才传来弓弦震鸣而成“嗡”一声响。
“飞越两百丈距离，箭矢只用了短短半息？嘶…这是多快的箭？”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长臂被惊呆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身处两百丈内的射击目标，即便眼睁睁看着七弦张弓搭箭要射过来，也几乎没有机会躲避这根跑得比死神还快的箭。
“长臂，继续。”
直到耳边响起阿公的催促，长臂才回过神来强行压制满心震撼，心服口服地乖乖掷出一块又一块的鳞片。
铭纹铁箭的重力、风阻、姿态、速度都跟普通羽箭大相径庭，连续半弦试射，到了第六箭时七弦才射中作为移动标靶的莽山鳄鳞片。
从第十箭开始再无偏差连中靶心，最后五箭满弦施射，道道乌芒连续命中猴子脸眉心要害，将五块坚硬无比的背鳞狠狠穿透。
仅有的二十根铭纹铁箭全部射出，七弦就跑过来从崖壁上逐一寻回断尖折杆的铁箭。精铁在狼牙部属于稀缺物资，这些坏箭还要拿再去老鸦那里回炉然后重新铭刻。
七弦走了，阿公跟阿黛也走了，寨墙上面留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轮值猎人们，还有满脸满心惊骇懵懂意的长臂。
※※※※※※
接下来的日子里，七弦重新铭刻二十根铁箭放进储物袋备用，又花大力气用从青鸟湖弄来的老乌木做了张侧弯直瞄弓。新弓不仅非常顺手，甚至比钨金铁弓的力道还要强劲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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