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琴话里藏话，田晓霞机灵搞事，孙少平不知道被折腾过多少次，早就久经考验，这点突然袭击不算啥。
“你是不是想我死呢？”
郑雪儿“扑哧”一声笑了。
“我也就藏一点吃的、穿的，上那里给你弄枪去，要不，你给我一支？”
“你想得美！”
之后又赞许道：“按说，以你的本事，这些年弄几支枪还真的不难，没有就说明我男人一直很守规矩呢，赏你一个……”
说着，就探身吻了少平脸颊一下。
少平美美的受了，正色道：“给你说正事，原本平京来人接手，我就要转回南岛办事，你既然来了，要不跟我去？”
“还不行呢，我来这里只是顺路，我们目的地是去温城，有人举报说那里有人办‘抬会’，我们去调查。”
“抬会？这时已经有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你知道他们？”郑雪儿奇怪的问。
“今年初，春节时村里发现赌博……”
孙少平把春节时候，金波在双水村抓赌的事讲了，“说不定，我们村里的那件事，源头就是这里。”
“居然还可以这样干？”
“这抬会起因应该是好的，开放后，那边人的手里开始攒了一点钱，有了资本，就想办法开工厂、做生意……抬会的出现，有助于他们之间互助，集聚民间资金帮助当地有志者创业。”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会有人举报呢？”郑雪儿提出疑问。
“我也不清楚不。不过，大概能猜得出来，就好像我们村里出现的那样，一则，那本就是违法行为；二则，当抬会缺乏监管的时候，就会被有心人利用，出现问题。”
“因为，一旦他们发现，利率一增加，就会有大量资金涌入，甚至到了不加辨别的程度……”
“到那时，谁还辛苦去做生意啊，抬会的集资用来拆东墙补西墙挣快钱，比做生意来得容易多了，于是乎问题就来了，注定要崩盘的结局，所有人血本无归，动静可就大了！”
接着，少平就跟郑雪儿讲了其中的几种手法，最后问：“就你一个人去？”
郑雪儿摇头，“不是。有整整一组人，我们分头行动，从周边向中心查过去，我和一个同事负责这里。你说的是一个新情况，我要通报给他们才行。”
她说着就要起身，被少平一把拉住，“这么晚了，你去哪里通知？”
“我们有办法的，你不用管。”
“我能不管吗？等着，我先熄了火，然后陪你去。”
少平说着话已经开始了行动。
手脚麻利的把所有的菜重新放进食盒，又端了炭炉到卫生间取水浇灭了火，才说道：“走吧，我陪你去。”
郑雪儿去的地方，正是本县的治安办，另一位同来的搭档，就在这里值守，等待其他组可能的联络。
两人同行，一明一暗。
少平知道后，塞了一个食盒过去，“你进去把，我在外面等你。”
郑雪儿吻了一下他，说道：“乖！真懂事，好好等着，回去再赏你。”
话虽如此，但等到她办完联络的事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给，我同事说谢谢你，烧鸡很好吃……”
郑雪儿递还食盒，有些不好意思。
“哦……”少平接过，提在手里，“我一直没问，你在单位是什么级别，能说说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判断一下你的未来呗……”
“怎么，你不想我做这个啊？”
“担心你的安全嘛！不过我知道人不能那么自私，所以就只好请你千万注意安全……”
“这还差不多，”郑雪儿挽住少平手臂，解释道：“我在经济科，不是刑侦，你放心就是，我爸不知有多操心呢，三令五申过的……”
“老丈人万岁！”
“去你的！我也是很厉害的，我哥都不是对手，瞎担心。”
“你是吹牛的吧。你大哥且不说，他年龄大了，二哥、三哥呢？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按照乔旭说的那样，两个你绑起来也是白……”
郑雪儿掐住他的软肉，威胁道：“还说不说？”
孙少平妥协，“你明天怎么办？”
“我们来这里有两天了，明天上午一早就走，不能吃镇长他的接风宴了，你替我告罪一声。连顺风物流的事我都没问过，仓库的事我才不管呢。”
少平恍然道：“我明白了，原来你这次是……”郑雪儿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出来！”
“既然这样，我再送你一个功劳好了，算是奖励你。”少平揽住郑雪儿的腰，“你听说过传销吗？”
郑雪儿摇头，“没听说过。是做什么的？”
“都是上次和这次，我在沿海这一带转悠时发现的，跟这个‘抬会’一样，如果不加约束，会成为影响巨大的治安案件，你且密切关注就是，看其趋势，三五年内，必成巨案！”
“抬会我大约知道了，传销是什么？你详细给我说说……”
“让我酝酿一下，回到住处再说……”
“呵，你休想！”郑雪儿觉到危险，断然抗拒。
“那我给你讲，围棋你知道吧？”
“围棋谁不知道？我还是高手呢！”女人傲娇的说道。
“有多少个格子，你应该也知道了？”
“求你了，不要再问这样弱智的问题好不好？”
“那好，重点来了，总共六十四个格子，如果在第一个小格里放一粒麦子，第二个小格里放两粒麦子，第三个小格里放四粒麦子，如此类推，直到填满整个棋盘，能用多少粒麦子？”
见郑雪儿掐着好看的手指算数，少平伸手攥住，“好了，不用算，计算机都不行，手指再好看也是白给。”
郑雪儿真不白给，这时已经明白过来了，她问道：“这跟传销有关系？”
“对，那种销售方法使用的就是这个原理……”
少平开始给郑雪儿科普传销，到了招待所，也差不多讲完。
“也就是说，有人用这个办法，不是用提升销量致富，而是靠发展下线发财，把人聚在一起，天天开会，直到把每一个下线朋友、亲戚、家人的财富全部吸干……”
郑雪儿觉得，自己多年形成的三观彻底的破裂了，大声的质问：“做这事的还是人嘛？！那些人都是傻子吗？”
“所以，社会问题巨大！对于入局的人来说，真相并不重要！”
孙少平做总结性发言：“传销和抬会类似，他们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们都是利用了人类的劣根性……”
“每一个入局的人，为了减少或者弥补自己的损失，都会忽视真像，自动成为他们的帮凶的……”
“而且，人越多，造成的危害越大，最终至不可收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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