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虽弱，但是始终还有羊角来抵抗。就在大十九面前的那个人刚刚倒下后，后面的人立即拔出藏在腰后的手枪对准了大十九。
“砰……”
一枪打在雪城地砖上，旋转的弹头穿进地砖深处，在表面留下一道焦炙的弹孔。
洁白的地面早在獬豸之影肆虐的时候变得狼藉一片，因此那道弹孔也只是微小的陪衬。
大十九迈向一片红色的印痕，红印半掩着一具碎裂的尸体，大十九一脚踩在半边头颅上，脚底一滑半边身子倾斜，而那道黑色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大十九的胸膛。
扣动扳机，如同寒刃出窍，瞬间的肃杀让大十九汗毛直竖。
她本来不会犯这么多的错误，奈何心境已乱，才会破绽百出。
大十九双眼睁大看着那颗黄澄澄的子弹头旋转着喷出枪口，硝烟如白纱一般缓缓散开。
她盯着子弹头行进的轨迹，像是逐帧的画片一点点地接近自己。
“这也许是死前的幻象而已……”
她脑海中闪过千般念头，绝望到将这些念头归于寂灭静静等待着刺痛临身。
只是那颗弹头还是旋转着，旋转着，直到她感觉到自己在后退。
看似坚硬的白色地面却在大十九被拉扯着后退的时候留下两道拖痕，她木愣愣地转头看着黄衡，脸上忽然闪出一丝羞赧。
那颗子弹被魏世昌捻在指间，然后转动方向向着开枪的那人。
时间流动。
弹头并没有知觉，自然感觉不到自己已经改变了方向冲着将自己放出来的人冲去。
灼热的弹头穿过了扳机，划过了主人的虎口，冲着他松软的羽绒服中穿过去，最后被卡在脊椎骨上。
那人脸上带着不解仰面倒下，剧痛侵袭着脑神经不由得大声嘶吼。
西州的混混们哪怕混到高层，哪怕获得“西北狼”的称号，终归只是一群上不了席面的残羹冷炙。他们自以为手中拿着一把手枪就能碰到天之尽头，结果还是变成巨人脚下的血红碎末。
他们是欺负良善的一把好手，在面对真正暴力的时候却痛哭流涕软弱如泥。
大十九想继续上前，却被黄衡紧紧按着肩膀凑在耳边轻声说道：
“好了，剩下的人交给上面吧，你今天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大十九还没有点头，进入场中的魏世昌却手起刀落，黄衡眨眼的片刻，台上已经没有站立的敌人了。
在黄衡不解的眼神中，魏世昌抹掉溅在脸上的血迹迫不及待地问道：
“快看看，这些人里面到底是谁害了陈静？”
黄衡哭笑不得，眼前的魏世昌显然是关心则乱，他在知道黄衡获得生死眼技能后，心中自然想着杀死这些人后让黄衡查看他们的经历。
“傻了啊？这个时间里面陈静有可能还活着，你是提前判了他们死刑，我能看出来是谁做过的才奇怪呢。”
魏世昌恍然点头，忽然掏出手机看了上面的时间问道：
“也是啊。对了，我找了好久还是没有发现陈静的踪迹，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死了啊……”
“法医都没有笃定是这个时间段，你是怎么确定的？”
“……第六感？”
“算了吧，你的第六感就没有准过。”
说话间，那个按着墙壁的宠物使者脸色一白，按在墙面的手指如摸到电门一般，瞬间收回来对着往门洞外面飞去。
黄衡伸手揽住大十九，刚刚起身就被拉住了脚腕。
魏世昌惶急地说道：
“我还不会飞……”
“你的提取技能呢？”
“没学……我只是学会了蚂蚱的跳跃……”
他抓着黄衡的脚腕双脚慢慢离地，但是脸上倒没有大十九的那种惶恐感，毕竟是被加强过宠物使者，从千米的高空中摔下去的话也只是休养半年而已。
雪城四面墙壁不约而同地裂开无数的裂痕，掩盖在雪地下被獬豸之影埋葬的尸体也在震动中重新出现在表面。
黄衡落在蓝色的仓库顶盖上，将手上的大十九放开才看着空中的那些东西下落。
雪城崩塌的时候不是像一个闷罐子一样一股脑地摔在地上，起先坠落的是雪白的地板，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积雪坠落下来将远处山林的树木压断。
而后才是四面的城墙和通往城洞的悬空阶梯。它们直直坠落，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扬起漫天的白尘。
粉末被寒风刮着往黄衡这边拍来，在遮天的风雪中，黄衡耳边传来急刹车的声音。
那道穿破了四年记忆的声音终于在两名宠物使者的耳边出现：
“这怎么办啊……”
然后是中年人的声音：
“这是从哪里掉下来的，雪没下多大就雪崩了，车头被压碎了……引擎盖打不开……你再等等有没有别的车吧。”
黄衡将大十九头顶的落雪拍掉，往下看终于在朦胧中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色长衫的女孩。
她脸上显露着焦急之色，在出租车司机靠着车身抽烟的时候还不甘心地抬了抬压在车头的积雪，双手被冻得紫红。
黄衡还没有说话，魏世昌已经飘身而下，他倒是没有选择直接落在女孩身边，而是从仓库区的大门口走出来，对着惊讶地看过来的陈静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呼：
“嗨。”
远隔了四年的问候，从魏世昌的口中出来。
他眨了眨眼睛，对着陈静继续说道：
“外面冷死了，到到门房来吧，正好这边生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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