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我的酒,还要说酒的坏话,真是吃力不讨好。”敏只能轻轻叹了一句。
露白的小屋门前是一处院子,杂乱地长着荒草,显然她已很久没有料理打扫,就好像初新第一回闯进屋中见到的满地零散的衣服一般,无处落脚。
小屋中走出一个男人,初新并不感觉惊讶,有些人的生活本就是一团乱麻,怎么斩也斩不断。他只是有些失落。
或许他认为露白本不该这样活着的,或许他盼望从里面走出的是他自己,他说不清。
可当他隐约望见男人穿着的鞋子时,却笑出了声。
一双绣花鞋。
一个男人怎么会穿一双绣花鞋?
他摇了摇头,从房顶跳落到地上,快步跟到了男人身后。
男人走进了醉仙楼,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男人不来醉仙楼,又该去哪里呢?
可初新偏偏瞧出了不正常的地方:男人的眼睛从未放在舞女身上。
他一直有意无意地望着招待客人的宋允。
一个从女人房间中走出的穿着绣花鞋的男人,对醉仙楼里的女人却无半点兴趣,却异常在意醉仙楼的男主人,岂非怪得很?
初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等待。
此刻的醉仙楼有些奇怪,虽然灯烛辉煌,觥筹交错,他却能觉察到酒香与歌舞声里的杀气。
他坐的位置,正好能望见二楼东面的走廊,他发现小萍又侧身站在栏杆边上,冷眼瞧着大厅之中发生的一切。
他讨厌那种寒冽的目光,他已不愿再看第二眼。
有这样的空闲,为什么不多看看曼妙的身段和温柔的舞蹈呢?
鼓点急促,歌曲的高潮部分来临,舞女的步伐也紧凑了。
在这一瞬间,初新发现有四个人同时从四个方向靠近宋允,借助鼓声和舞步,他们的行动变得无声无息。当初新察觉他们的存在时,他们离宋允已经不到三个身位的距离。
令初新感到惊讶的是,他认出这四个人都是星盟的刺客,曾经和宋云共同于粮仓一役击溃残狼精锐。
他还来不及呼喊,四柄刀剑几乎同时出鞘。
闪电般的速度,飓风似的执行力,是星盟刺客得以著名的特质。
他们几乎能在任何环境下刺杀,人越多,他们的刺杀反倒越成功。
可宋允的出手却更吓人。
他好像有四个脑袋,八条手臂,须臾间,他已封住了四名刺客共计十三处穴道。
人群的骚动中,四名刺客纷纷倒下。
有个声音在叫嚷:“你这个叛徒!”是由其中一名刺客发出的。
这是句很奇怪的话,没有头尾,空无依傍,可素来镇定的宋允却惊惶不已。
为什么星盟要刺杀宋允?为什么他要称呼宋允为“叛徒”?
难道宋允本是星盟的成员?
醉仙楼炸开了锅,似巨石扔进平静的池塘,不是所有人见到刀剑都能冷静的。
可有的人却冷静得很。
这种人必然常年混迹江湖,神经已慢慢硬化。
初新具备这种素质,他也瞧出混乱中还有很多张镇定的面孔。
那个穿绣花鞋的男人,一位白衣的少年,还有在楼上观望的小萍,一名不束头发的剑客。
或许那四名星盟刺客的进攻只是虚招,真正危险的是这些在混乱中仍保有高度理智的人。
不束发的剑客率先发难,他拔出了他的剑。他的剑细而软,像镀金的竹叶青蛇,不起眼,却危险。
初新认得这把剑,认得这个人。
湘东云中剑,灵隽。
他的身法和他的剑一样快,仅用三步就越过了挡在身前的四个人,径直到了宋允背后。
只要一刺,宋允就将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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