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渊源
“小公子如此笃定，我们倒是适逢其会，愿闻其详了。”刘炫身后的一个褐衣老者捻着短须言道。
“这位是秘书监牛弘牛大人”杨敏压低了嗓子，声音将将能够听到。
“牛大人在上，小的这给你见礼了。”
“小公子不必客气，咱们还是开始吧。”
“好，不过这开始前，我的插几句题外话，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关系。”
“只要不是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的，但说无妨”牛弘见柴仲瑜如此礼遇自己，不由的也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牛大人喜左传啊，谢牛大人，那小子就不客气了，咱就从左传开始聊几句”柴仲瑜打了个罗圈拱，模样有点笨拙可笑。“《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谓：“‘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而对于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这些文人，最好的选择就是立言。当然那些文武兼修的也有，但寥如晨星。”
“恩，正是如此”
“但，从三皇五帝以降，一部道德经道尽天机循环，春秋论语也算是言罢为人处世之法。如能悟透易学，则可窥透天机，如黄石彭祖为陆地神仙。”柴仲瑜提及师傅名讳便朝着终南山的方向拜了一拜。
“正是，这天人之法，三才之术尽在其中。”
“大家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几部经典之上，从无人能够质疑，那么著述的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怎么会穷尽这些道理？”
“难道老子、孔圣人、周文王就不可以同小公子一样也是生而知之之人？”杨广不紧不慢地截断了柴仲瑜的话头。
“这个回答好，姑且就这么认为，他们都是天启者。从文王到老聃再到仲尼，真的是五百年圣人出啊，稀少稀少”柴仲瑜捎带手连自己也夸了，高兴地摇头晃脑。杨敏一看他这般模样，纤纤玉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那么这对于那些想要立言的其他读书人来说，是不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柴仲瑜话锋一转“所以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解构这圣人之言，而且要解出新意。”
“嗯，小公子所说很有道理。”
“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很多东西原本就不在这圣人之言内，你比如这太阳为何东升西落，为何有四季更替，万世皆变，这变中必有不变，变中必有规律，如果我发现了会如何？”柴仲瑜抛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你还是不要东拉西扯了，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刘炫一听他又转到这天道上来，就觉得头皮发麻，不想再形势转换，落入下风。
“好，我们就说这圣人之学，《论语》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句。刘大人此句何解？”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大意是，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孔圣人，主张有教无类，教而化之，怎么会出此愚民之法，你这怕是商鞅的断法吧。”
“一派胡言……”
“刘大人莫要生气，我只是举个例子，就这一句还有多种意味。先不要插话”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以理解为，老百姓认为可，就让他这样去做，老百姓认为不可，就让他知道这回事。此为听从于民。”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大意是，老百姓，可以让他这样做，不可以让他知道这个道理。此为不可听命于民。”
“此外，“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若可任使，就让他们听命；若不可任使，就让他们明理。也可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果老百姓可以被支使，放任自由是不行的，必须加以引导。“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更加可以，老百姓可以放任不管吗？不。还是要进行教育。”
“小公子果然是不同凡响”牛弘深鞠一躬“小老儿受教了，这断句之法的确是让多少人埋葬青春，皓首穷经最后也不过是意气之争……哎”牛弘深深地叹了口气。
“牛大人真知灼见，我倒是有点小伎俩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这不是今日主题。一会儿你稍作逗留，我将此法传给您就是。”柴仲瑜觉得牛弘甚是可爱，就决定将这标点符号交给他，由秘书监去推广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短时间就能学会？这可是堪比造字神功啊，如果真有良法，将造福儒林，再没有这歧义差思了。”
刘炫反而觉得脑袋生疼“他这是诬蔑取巧之言，圣人岂会如此玩这等文字游戏，你们还是快快切入正题吧。”
“好啊，现在就已经在正题了。因为没有这句断之法，很多读书人不究天理，就只是刨旧纸堆，一个好好的儒家，还要非什么孟、荀两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我现在说出了这书假的，如是说出一番道理，你们可认?”
“这……”原来坑在这里！偏偏还不得不跳，杨广和刘炫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
“如果你们认，那我就说，如果不认，我说了又有何意义？”柴仲瑜神色有的得意。
“今日来，就是为听小公子的意见”牛弘倒也大度直接就表明了立场。
“小公子精通辩学，只是希望不要是公孙龙白马非马诡辩即可”刘炫倒也不客气，赶忙给自己开始挖台阶准备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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