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者毫无疑问都是懦弱的人。
倘若不是因为懦弱，他们不会只对亲近的人出手，畏惧不熟的人。换而言之，家暴吃准的是拿定身边人不会做出反抗的条件下，而借助打击身边人建立自己自信权威的过程。
对于家暴者本身来说，他不会去思考这些，他只会觉得打完之后很爽。然后说不定又后悔，无助忏悔自己，然后下一次接着做同样的事。
这就是家暴者的丑陋之处。
李君这一拳头之下，小姨夫的腿连骨头都打出来了。
白花花的骨茬带着血，不住地往外涌。而小姨夫在遭受打击第一时间，人便倒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痛得不住地倒吸凉气，只在十来秒之后，才爆发出类似于狼犬受伤之后的哀嚎。
“啊，啊~我的腿……妈妈呀……”
小姨夫哭嚎着，无助着，看向小姨。而不远的张兮兮，则是冷眼旁观，颇为冷酷地模样。
没人救他。
小姨被他打得根本起不来，张兮兮不愿意救他。至于李君本来就是出手的人，沐小鱼更不会施以援手。
小姨夫便是在地上打滚，滚得满身是灰。
过了好一会儿，沐小鱼才打了电话给妈妈：“妈，小姨夫腿断了，你过来一趟吧。”
详细的情况沐小鱼没说，但是沐妈妈很快就过来了。
她过来时，看到小姨的情况，再看到李君的神色，基本上猜到个八九成。等到沐小鱼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了沐妈妈，这件事她也便了解具体了。
“红药，你也真是，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都不敢跟我们说呢。我是你姐，难道还会不帮你的忙吗？多少次我见你身上有伤，问起你，我都希望你能自己告诉我，甚至你拿把刀把张亭杀了都行。”
“不过现在也好，他被打断了腿，你们正好可以离婚了。”
“来人，把张亭拖出去，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黑爵从附近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把张亭拖走。张亭这时候连腿上的痛都顾不上了，他立马求饶：“对不起，是我不对，你们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红药，你劝劝你姐，我们是一辈子的夫妻啊，你忘记了吗？”
兮兮的妈妈立刻想沐妈妈哀求，请她放过张亭。
但此时的沐妈妈，冷酷无情，不曾有半分的犹豫之意：“红药，我的妹妹啊。是他自己先冒犯的我们家，他可以打你，骂你，但你是沐家的人。”
“谁都救不了他，我说的。”
就这样，张亭被拖走了。沐妈妈来到兮兮面前：“对不起，你们要是恨我就恨吧，我也不在乎的。”
“大姨，我不会恨你。这事儿，是我爸咎由自取。反正我对他也早就没有什么父女之情了，从小被他打到大，就算我是他的骨血，但我从来就不觉得我生下来就是该挨打的。”
兮兮也很冷酷，这冷酷的样子，和沐妈妈倒有几分相似。不过张兮兮的功力没沐妈妈那么深，毕竟沐妈妈该柔的时候她一定柔，该硬的时候，她比谁都狠。
唯有兮兮妈，哭得昏天暗地。
没办法。谁叫张亭有错在先，再加上他千不该万不该，让这件事发酵出来。
尤其是，他还想打沐小鱼。
有些人别说是打，就算是骂一句，都是死定了的结局。
不过沐妈妈也不是真的铁血到无情，她蹲下来，对自己的亲妹妹说：“红药，你要是怪我，你就打我吧。姐姐让你打，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
兮兮妹泪眼朦胧，没出声，只是扑在姐姐怀里，哭得昏天抢地。
对于她来说，这必然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毕竟一起走过那么多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了。
但是她明白张亭的结局的必然性。
同时也明白，姐姐的一片苦心。她不会恨姐姐，不过，她会恨李君。
她会深恨李君。
但李君无所谓。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循环体系。
安慰一番之后，张兮兮扶着妈妈进去卧室了。沐妈妈来到客厅，李君和沐小鱼坐在她对面，沐妈妈忽然冷笑道：“行啊你们，真成小俩口了，都不把我放眼里了。”
“阿姨，这事儿你怨我就成。不过沐家家族内外，确实也有不少人对小鱼儿非难，这个情况，你们不方便出手，我出手就再方便不过了。毕竟，总是要有人当坏人，这个坏人就我来当吧。”
李君满脸坦然，不见丝毫心虚。沐妈妈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下次别这样，每个人都有弱点，总不能一口气把人全杀光。有些人，还是能用。”
“知道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继续陪着小鱼儿走亲戚。”
“妈，路上注意点儿安全。”
“你还知道让我注意点安全呢？你不说话我都以为你已经成了泼出去的水呢！”
“妈~”沐小鱼使出撒娇大法，一句妈喊得百转千回，沐妈妈吃不消，笑了一下，起身走了。
这件事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沐妈妈一走，沐小鱼就对李君展开教育：“不是说好不打人吗？”
“不打不成器，不打不足以平民愤。”
“你就是个斗阵胜佛，就知道打打打。”
“没事的，经历这件事，你们家就没人敢再嚼是非。不信你下午看看，要是别家亲戚还敢这么干，我算他们有胆量！”
李君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便是一个钉子。
到了下午，李君和沐小鱼去其他亲戚家走动，果然每一个人都对沐小鱼客客气气了。从前，他们因为利益奉承沐小鱼。
现在，他们因为畏惧而奉承沐小鱼。
到了晚上，李君和沐小鱼回去的家里的路上，沐小鱼感慨道：“我感觉这样根本不像是亲戚。”
“亲戚之所以是亲戚，无非就是血缘上的羁绊。其他的，该有的人情关系是怎么样，就还是什么样。只要你不给他们施加人为的光环，他们就没有光环。”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把事情看得这么明白不好。”
“要不然你会很累。”李君叹一口气，抓住沐小鱼的手，“我不希望你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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