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画虎（十八）
神策军大将军刘齐物，当世豪杰。
身高八尺有余，双掌有崩山之力。
曾有单人持大唐陌刀斩落数十骑兵之战绩
出身显赫，战功卓越。
领禁军神策十年有余，深得圣人宠信，并列四大禁军统领，威震天下。
这家伙官可比柳郢大多了，又是皇亲国戚，他这会说让自己滚蛋，应该作数的吧？
陈人九正打着小算算，却见柳郢冷冷看着自己说道：
“陈人九入推事府办案乃是谕旨，就算刘大将军纵其离去，我亦可以抗旨之名斩杀之。”
……
这两位大人拿自己开涮呢？陈人九觉得自个怎地也是半仙级别的角色，为何小命任由他们捏来捏去的？
但眼下看柳郢这架势也不会给时间让自己布好法坛给这神策军大将军展示下手中那些方术。
可不展示点啥，难免刘齐物还要纠缠，于是上前拱手说：
“虽说不便给将军表演些奇门遁甲，但我此时可起一卦，给将军问下心中最担忧之事。”
说罢，便见陈人九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盘坐于地，将铜钱在双手掌中摇出清脆的声响。
“恭请老祖！一切过往神明，六神，弟子陈人九诚心占问此事，请示一卦以示吉凶！”
待摇晃六下后，铜钱抛于地面，反复六次，陈人九仔细观察着铜钱落地时的样子，口中默默念叨：
“上九：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象曰：莫益之，偏辞也。或击之，自外来也。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象曰：有孚惠心，勿问之矣。惠我德，大得志也。
六四：中行，告公从。利用为依迁国。象曰：告公从，以益志也。
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象曰：益用凶事，固有之也。
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永贞吉。王用享于帝，吉。象曰：或益之，自外来也。
初九：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
陈人九眯缝着的眼睛偷偷用余光瞄了一下刘齐物，见他颇感兴趣的两眼放光。
再瞄向柳郢，这小子虽然面不改色，但从他沉默紧盯自己手势的样子，也便知已震住七分。
这也是第一次在柳郢面前展示自己手艺吧，刚才在衙门跪半天，这会也得让他见识见识。
陈人九起身向刘齐物回禀：
“此卦乃风雷益，上上卦，我只能跟你说，问卦为吉，观天嘛……下雨天看不到，不过应没有流星陨落，延王还活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六爻？可我怎么知道你这厮不是糊弄于我？你说延王无恙便无恙？”
虽然冷静想下，既然是圣人钦点的人，必然得有两把刷子，可刘齐物心中尚有疑惑，便问。
“我算得不准，大将军随时把我咔嚓了，不过我算的是延王现在尚且无恙，再拖下去，我可不能保证。”
陈人九答完，柳郢便趁热打铁拱手说道：
“大将军，属下还急着去办事，时辰拖得越久，便越对延王不利。”
刘齐物被这一声唤过神来，看着柳郢，面露哀愁，语气柔和了许多，缓缓说道：
“我那个外甥，全然不是你们眼中那般倜傥潇洒，自幼便苦闷得很。哎～圣人有帝王心术，每每逼延王不得不展露锋芒，可是朝堂之上，树大招风啊，也便招来太子一党嫉恨，更不要提杨林两派。”
刘齐物叹着气，竟显露少许老态，当年驰骋疆场的少年郎，此时也只是深陷朝堂旋涡的无力中年，接着抱拳说道：
“我刘家世代忠心侍唐，满门忠烈，现在就把身家性命、祖宗荣光托付于你和陈神仙了。”
“喏，属下竭心竭力彻查此事，延王洪福，必可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柳郢自是有安抚之意，但那死鱼般的表情和平直的语气，丝毫不能让人感到心暖。
“我若问你，如果此事果然祸起东宫，你与太子自幼相熟，你会如何处置？”
刘齐物话锋一转，还是讲出了心中忧虑。
“推事府领圣谕办事，只对大唐天子负责，无论查出什么祸端，事无巨细，一一如实禀报圣人。”
柳郢用坚定的眼神对视着刘齐物，不假思索回道。
“那就有劳了……”
刘齐物说着又对柳郢抱拳行礼。
柳郢向刘齐物告退，转身走到马前，跨到马上，驾着马缓缓前行。
小景瞧着柳郢上马离去，便大声招呼着陈人九道：
“陈头儿！陈头！柳大人他走了！”
陈人九抬头看了看刘齐物，便拱手告退，边退边说：
“大人是否听说过？五年前长安县衙窜入一条金色巨蟒之事？”
“是你！？”
刘齐物大惊失色！抬头却见陈人九已被小景拉上马离去，口中默念：
“大唐有此奇人，不知是福是祸……”
……
柳郢刻意放慢速度，在前面缓缓而行。
不一会，小景带着陈人九便追了上来。
“这从长安县跑到万年县，中间还弄出神策军这一出，这推事府到底在哪啊？”
陈人九对着柳郢问道。
柳郢没说话，待转弯过去，抬手指向前方。
陈人九顺着柳郢手指方向望去，只见：
“巍巍丹凤三十丈，气冲牛斗炫金芒，螭兽吞日，五门纳祥，秦岭黄河共堂煌。北顾御道，全民自娱大舞台，星嵌息壤，雅俗同乐好地方。金汤游蟒，背跨三鞍，双龙续尾，俯首金銮。故含元，天下家，斩泾水龙神以筑根基，择天竺智慧充其栋梁，右肩栖凤，左挑翔鸾，巧夺地势，扑鹰抱环。帝博地博，深邃如渊，唐人珍宝尽献其间。”
大明宫！
陈人九激动了！
说实话，穿回唐朝五年了，陈人九基本混在西市，万年县都很少来，毕竟好吃好玩，好漂亮的小姐姐都在长安县。
可这好容易来次东边，居然要直接进宫了！
唐玄宗！杨贵妃！
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百馀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
哇塞！
“推事府居然在宫中！待会是不是还要面圣啊？可我这身衣服……有点脏啊？”
陈人九雀跃唤道。
小景听罢也开始打量身上穿着。
柳郢扭头用死鱼眼扫了一眼这俩货，幽幽说道：
“推事府在大明宫旁光宅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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