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收购纸张的铺子照样开着，挂出的牌子，依然是十文钱一张纸，丝毫未变。
在那铺子里边长期坐镇的一位民部的郎中，百无聊赖的数着手里的钱，看着门外的大街。
只是这么坐了快一个月了，但是却一张纸都没有收到，这个铺子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而坐镇在铺子里的官员，却觉得自己更像这个笑话的代表。所有路过的那些世家官员，几乎都会在上下班的时候朝着里边打一下招呼。
他最恐惧上下班的时候，不停的有人和他打招呼，原本就十分尴尬的他，接连不断的张嘴应酬，说的牙根都有点酸，嗓子干的冒火。
他内心骂了一句狗日的段纶！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位新上任的上尚书，这才被发配到这朱雀大街上来充当这个笑料。
难道就不能将这铺子选在一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吗？为什么非要选在这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几乎是每个官员上下朝都要经过的朱雀大街？
那些世家官员在开心的嘲笑这家铺子同时，心里边也在暗暗的得意，这段时间已经收购了大约两百万张纸了，这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他们心里不由暗暗有点得意，两百万张纸，这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些纸张如果让皇帝拿去，不知道可以印出多少本的书来？那些寒门子弟，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读书人会因此而诞生出来。
虽然这纸张和宣纸是无法比拟的，书写的美观上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两者在书籍的印刷上起到的功效却是完全一样的，甚至这种纸张更加节约墨汁。
看到匠作监的工人干一天歇三天，他们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再看一看少府监的造纸作坊里面，那些工匠们满脸愁容，加班加点的生产，依然还要挨皇帝的批评，他们觉得这件事就更加完美了。
据说少府监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出辞职了，只不过皇帝陛下并没有批准。
当初这纸张的提供者告诉他们，手头有一百万张纸的时候，他们当的确吃了一惊。
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对方既然找到他们，那就说明对方手头有大量的纸张，并没有打算直接卖给皇室，只不过是想要同积居奇，卖一个好价钱而已。
当然他们也知道，如果他们吃不下这些纸张，对方可能就会把这些纸张卖给皇室，所以他们不得不咬着牙买下了这些纸张，虽然这些纸张品质上赶不上宣纸，但他们还是依然给了对方和宣纸一样的价格。
不吃下不行啊，没看到朱雀大街上的铺子的大门，正像一张饥饿的大嘴张开着吗？
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这些纸张不进他们家的大门，那有百分之百的概率就会流进朱雀大街的那间铺子里边，到时候民部尚书段纶又可以翘起尾巴来了。
这个时候咬着牙都要吃下来，绝对不能功亏一篑。而且，一百万张纸，也不过就是一万贯钱而已。
世家有的是钱，以他们的家底，谁家里不是有这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贯钱？
他们现在唯一疑惑的就是，这纸张究竟是从哪来的？
然而对方很狡猾，每一次和他们的交易都是在离朱雀大街的那间铺子不远的地方，每次都是在下朝的时候，将一辆车子停在那儿，等到他们过来的时候，才揭开铺车子上面的布。
然后他们就能够看到那车子上白花花的纸张。
对方选择的这个地点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们不给钱，那么这纸张就会搬进那个朝廷开的铺子里边。
不过想着有这么多的纸张没有被朝廷弄去，这也是一种成就感。
就这样，几乎每天都有一车的纸停在朱雀大街。然后总会有人告诉他们把车子赶到什么地方，并且给他们钱。
每一次交易都是现钱。
奇怪的是朝廷居然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不过这样也好，避免被李世民发现了，生意被搅黄了。
张济安这段时间非常开心，造纸厂开业才二十天的时间，已经有两万贯钱的收入了。翼国公府有着一成的股份，分红也分到了两千贯，当初的投资可仅仅是一百贯而已。
这也让秦怀玉开心了不少，毕竟现在的日子要好过得多了。这么短的时间，又有了这么高的收入，怎么能不开心呢？要知道，这些年，翼国公府的财政状况可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那些已经退役的老兵们。当初他们跟着秦琼上战场，基本上都负了伤，落下了身体的残疾，这些年来日子也过得并不好。
当初拿出一百贯钱作为投资的时候，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因为那笔钱基本上相当于他们大半的家产。
然而现在这笔投资得到了最大的回报，即便是百分之二的股份，那也有四百贯钱呢。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的增长着，虽然张济安已经告诉他们，也许在后期增长速度可能会慢一点，但是就现在来说已经是大赚特赚了，即便赚的慢一点，那总归是有，要比没有的好的多。
只要造纸厂不倒，手里边就有了长流水啊，每个月都会有些进账的。
照这情况，这个月应该还会有两百贯的入账。
或许一两个月之后就会少了，但是一个月一百多贯的收入应该还是有的。
一年上千贯的收入，这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敢想过的事情。
“大总管在天之灵保佑啊，没想到我等老弟兄们居然能有今日，也能过上这等逍遥自在的日子。”
“是啊，本来想着这条命就这么着了，可是大小姐却捡来了这样一个张先生，给了咱们今天的好日子啊！”
“不说了，来来来，碰了这碗酒！用那张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为了明天干杯！”
“对，为明天干杯！”
老兄弟们聚在一起，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再也不用像以前那么过的十分凄惶。
以前老弟兄们见面都是在讨论谁家的日子今天不好过，大家怎么帮一下，彼此帮忙扶持。而现在大家在一起最大的快活就是喝酒。
“我说各位弟兄们，咱们那些小子们，也不知道在总管府里读书读的怎么样了？”
“嗨，老牛，你瞎操这份心干什么也不想想张先生是什么人，那是墨家弟子，咱们的那些小子，这次可是跟对人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张先生也算是咱们的恩人了，要不是他，咱弟兄们今天能有这喝的酒？”
“那是，这份情肯定不能忘，说穿了这份情谊和当初大总管对咱们的照顾一模一样！”
“那老夫有个想法，大家觉得大小姐和张先生的事，大家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
“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卢国公他们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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